同僚点点头,

  “我念书的时候也看过,只施行起来……”

  他说着说着,面露难色,

  “总有看不见的地方啊……”

  “也不知圣上那儿能不能行啊……”

  白玄之没有应声,她扭过头,向段清云瞧去,远远便见她身旁散落一地的头发。

  她朝府中护卫走去,

  “这几日,你们暂且留在此处,等筛好狱卒人选,再行回府。”

  “将她收回牢吧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大人,可让我去了?”

  福满楼中,段惜云小跑过来,面上布着细密的汗珠,没等喘口气,便急急开口问道。

  “段清云说,你不必去。”

  “可怎能行!旁的凶犯都有亲人送行,她怎的不要?!”

  “今日午时啊!今日午时,我若是见不着,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啊!”

  段惜云急得眼泪直接翻滚出来,站在原地跺着脚。

  “她……改日子了。”

  白玄之本想说,段清云伤重,刑部正在整顿,刑期往后挪了。

  但一想,不对味儿。

  便直接囫囵着回道。

  “改日子了?今日……不行刑了?”

  段惜云呆住,反复朝白玄之确认。

  “对,不行刑了。”

  但……这个颁进律法,还需要点时间。

  白玄之忙了起来,给全国各地方官员去了信。

  说人民代表是时候站出来了,就在此刻,快马加鞭,立刻动身,盘缠朝廷出。

  三个月,也足够他们赶到都城了。

  全国各地方一收到此信,心脏突突的。

  “林兄啊,我咋觉得,我考科举都没这般紧张呢?”

  某地方县令举着酒杯的手直打哆嗦,开口问着好友。

  “你啊,就盼着那谁争点儿气吧!”

  好友叹了口气,心中不免有些难受。

  自个儿活了大半辈子,还从未去过都城。

  现在可倒好,县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农人,嘿!跑都城跟大臣们一块儿开早朝去了!

  这搁谁谁信啊?

  上头说,这叫什么农民代表……

  另一头的村里,一户破落小院人满为患。

  一个老头现场表演换衣裳,把攒了几十年的压箱底的衣裳全拿了出来。

  甚至连夏日的汗衫都套身上试了一下,冻得浑身打哆嗦,还问人们,

  “这样成不成啊?瞅着精神不?”

  一边老太太一脸嫌弃,反手拍上他后背,

  “我抽你更精神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各地方的人民代表快马加鞭,一路疾驰,竟全都比预定的日子快了不少。

  国师府中,辛宗礼与白玄之同时望天,

  “你算算,得花多少银子啊?”

  “这咋算呐?头一回办这种大事儿,不熟啊!”

  他俩从未觉得,自己这般穷酸过。

  辛夷与大系统坐在石桌两侧,

  “吃福满楼,住福满楼应该能行吧?”

  “……不够我出!我出行了吧!”

  大系统对于这三个人简直烦不胜烦,多大点儿事?

  现在即便大兴土木,国师府全砸建设上了,但她不还有吗?

  “我几百年的积蓄是说败就能败光的?!”

  听到这话,辛夷抬了抬眼,一脸深意,

  “真的吗?我不信。”

  “只要没有你俩败家子!”

  大系统磨着后槽牙,说出这句话。

  本来自己都忘了,罪魁祸首倒是厚脸无皮地提起来了。

  最后,大伙儿还是定下让人们吃福满楼住福满楼。

  毕竟福满楼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全都有,方便。

  当晚,夜深人静,三更半夜。

  辛夷被哐哐砸门声拍醒。

  一开门,便是大系统那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。

  “你干嘛?”

  “有了爹娘忘了媳妇儿了?”

  大系统瞥了她一眼,自顾自跳上椅子,

  “顾倾让我转告你,现在国师府财务紧张,她有法子。”

  “传国玉玺在她房间床下暗格,是景昭帝私库的钥匙之一。”

  “另个钥匙,是块玉佩,经她观察,应是在德妃手里。”

  “哦,就是那个广国公她女儿,现在是孙小姐。”

  “还没如此紧张吧?”辛夷挠挠头,“我没有忘哦,顾倾你什么时候活呀?我想跟你一起睡觉觉~”

  “滚!神经!”

  大系统怒骂一声,跳下椅子,

  “收起你那副猥琐的嘴脸!我该说的都说了!我走了!”

  话音还未落,随着木门的重响,大系统就不见了踪影。

  辛夷站在原地,嘴角勾起的笑意一下子垮了下来。

  她耸耸肩,幽幽飘向自己的床。

  床上的被子有个隆起的长条,她掀开被子,条状物身形露出——

  是个等人抱枕。

  那上面,甚至还印着张……平面的脸。

  “姐姐晚安~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第一届人民代表朝会很快到来。

  皇宫门前,挤满了形形色色,各行各业的人。

  他们有的踌躇不安;有的自信满满;有些商人代表,还专门请了好几个画师,全方位给他与皇宫作画。

  随着唱笏声起,宫门伴着香火味被慢慢打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