楠海小说 > 其他类型 > 似鹤归汀 > 第367节
  小贾当然知道最快取悦老板,也是最快下班的手段。

  他几乎是立刻,把这条消息发给了江衍鹤,并指着手机,一路狂奔闯入了办公室。

  小贾气喘吁吁:“江少,小汀来了。”

  江衍鹤心念一动。

  他追出来看到那条围巾,上面她甜甜的气息还没有散尽。

  四周灯火通明,玻璃门外再也没有礼汀存在的一丝痕迹。

  礼汀并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,脖子上围绕的温度小时殆尽。

  雪下的很大,飘到皮肤上,变成了一方小小的水泽。

  穿过长街,踏着已经有一层薄雪的泥泞,缓慢走到车里。

  暖风薰然。

  礼汀才感觉到眼睑濡湿。

  她缩成很小的一团,抱着膝盖坐在驾驶室上。

  她觉得自己该走了,该回家了,可是又觉得无处可去。

  车里起了一层白雾,很好地将她的天地包裹起来。

  她很想变得特别勇敢,公之于众地会告诉所有人。

  她从来不是胆小鬼,是她主动争取和他在一起的。

  可她真的没有,笃定自己是他最优选择的勇气。

  车窗被人敲响。

  外面什么时候出现他的身影,她不知道。

  江衍鹤坐进来的时候,他把她圈得很紧。

  他锋利的腕骨摩得她疼痛,他静脉就像围绕着她流淌的河流。

  仿佛此刻再也不是寒冬了,而是一个春暖花开的节气。

  “宝宝在外面等了我很久吗?”

  他在白气弥漫的车里吻她,好像两人置身于一个仙境。

  礼汀闷着不说话,良久才小声回答:“刚到。”

  她没有吃醋,一点也没有。

  没有因为别的女人并不怎么暧昧的话语,选择躲起来,一点也没有。

  她也并没有因为他想都没想就追出来找自己,感动,一点也没有。

  江衍鹤抱紧她小小的身体,竭力压制唇角的笑意。

  他怀抱温热干燥,贴附在她脊背上的时候。

  她舒服到很想像没出息的小猫发出呼噜声。

  “车上的雪,积攒得很厚了。”

  他触碰到她发间的手指,宛如剔透的冰,半强迫意味地让她抬起眼睛。

  “为什么汀汀等我这么久,偏偏不说出来让我知道。”

  落雪的声音悄无声息。

  一如她对他沉默的关心。

  礼汀艰涩地挪开眼睛。

  “帘姨说,观山寺,他们会放孔明灯。”

  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来找我的?”

  他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她,握着她的腰,低笑道:“想许什么愿望,我全部都可以帮你实现。”

  她颤抖着眼睫,看他吞咽的喉结。

  他穿西装的样子,斯文禁欲,撩人地让人屏住呼吸。

  他凑近她,从怀里把她挪到副驾。

  两人呼吸近在咫尺地,他一寸一寸地给她拉出来安全带。

  就像过往两人,渴望遽烈时,用绳,绷带,丝带,甚至领带捆绑住她。

  此刻,他只是给她系一个安全带,她已经闭上了眼睛。

  “还没有亲够啊?很想我吻你。”

  礼汀僵硬地坐直,平时暧昧的撩拨。

  今天却让她呼吸急促,胸口起伏,她搅紧了手指。

  水红的唇,已经被他蹂.躏过一遍了,又小又软,像春日樱,想吸咬一千遍。

  唇贴在一起的那一刻。

  礼汀在他的耽溺中,清醒地睁开了眼睛。

  江衍鹤很快察觉到了,碰着她的鼻尖,问她:“宝宝做了什么亏心事吗,嗯?说出来听听。”

  -

  震撼的并不是行驶到山路中段,就看见的远处缓慢升空的孔明灯。

  而是,礼汀抱着膝盖,靠坐在车窗上,看着远处悬崖边的红绸带。

  哥哥在开车。

  奇怪,今天明明近在咫尺,却觉得相隔天涯。

  礼汀默默望着飘零的雪花。

  寺庙的院墙红砖金瓦,仿佛回到了泰国溽暑难消的夏天。

  那时候好勇敢。

  她面对枪械,也毫不畏惧。

  因为她知道他会庇佑她一世平安。

  可现在呢。

  她满心都是。

  如果江衍鹤没有和自己在一起。

  是不是所有尾生抱柱,舍生饲虎的情况,都不会发生。

  如果深爱着一个人,时常觉得亏欠。

  谈什么永堕苦海,谈什么坠入爱河。

  她宁愿他永远高高在上。

  是太阳,招致世人的苦耽,冷眼旁观世间所有人伊卡洛斯的哀怨。

  她宁愿和他,江涯海水,泾渭分明。

  他会有别的,爱好,或者有其他的,爱人。

  两人并没有见到在群山间放飞孔明灯,遥遥寄予情思的画面。

  他们来得太晚,寺庙的灯会活动已经接近了尾声。

  本来就是重阳节。

  寺庙为了慰藉周围的老年居士,举办的一个小型放孔明灯的团建活动。

  这两个年轻人。

  不合时宜地开着天价的名贵轿车,冒着漫天飞雪,非要撑伞来凑这个热闹。

  夜色很深,暮鼓也熄灭。

  偌大的寺庙唯余香烛幢幢。

  江衍鹤穿着黑色风衣,给礼汀裹上自己的大衣。

  远处夜雾中。

  孔明灯化作海洋里极小的一尾尾红翼游鱼,在浩渺夜色中畅游。

  雪片在幽深山谷中翻飞撒下,宛如蜉蝣生物伴随着孔明灯徜徉在海里。

  他把她拢紧入怀里,撑着黑伞,抵挡滔天的落雪。

  山上风席卷着两人的衣摆,翻转勾连,恋恋相依。

  他冷白手指暴露在冷风中,很快就冷得刺痛。

  两人走到廊下,路过的唐卡油绘目不暇接,

  江衍鹤以为礼汀进入殿中,要焚香诵经。

  于是他端立在一旁,抖落伞上的雪,站在她身旁。

  女生跪在蒲团上。

  她并没有双手合十,做出祈求的手势。

  而是小心翼翼地,拉起他垂下来的手指,贴在脸颊前:“哥哥,手冷吗?”

  他给她挡了十年雨雪。

  她都看在眼里。

  时时刻刻的感情。

  乖戾的,张扬的,疯狂的,温柔的。

  她都非常珍惜,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