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这念头刚冒出来,脑海里的另一道声音立刻扯着大旗表示否定:

  鬼扯,哄她!

  人家连手机壁纸都是你,装什么理中客!

  是啊是啊,一个耀武扬威的小人在雪年脑子里兴高采烈地拍起小巴掌,说得有道理!我的粉丝,我还不能哄了?

  雪年做事鲜少纠结,念头一通,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,再一沉思,转眼就把借口想好了。

  化妆师补妆花了半个小时,前后累得够呛,自己可以无比自然地走过去提醒金斯娇,下一遍走戏别再这么凶狠,否则留下痕迹对外可就说不清了。

  如果金斯娇害羞,她还能再多调侃两句——影后偶尔也会有逗人的坏心思。

  计划通,雪年抬抬下巴,斯斯文文地朝窗边走过去。

  休息室门口频繁有人经过,脚步声繁忙,金斯娇专注于回消息,没注意到后头有人渐渐走近。

  雪年不想吓到她,脚下故意用上点力气,让步伐声重些。

  但金斯娇还是没反应。

  雪年讶然。

  真难过到这种地步,魂都丢了?

  想起刚才场记说金斯娇看起来要哭了,她蹙起弯眉。

  等走到椅边,金斯娇还没意识到有人接近,雪年试试语气,开了口,“金老师。”

  金斯娇一震,愕然地回头,“雪老师?!”

  铁椅有些年头,零部件都松散了,随着她猝然回身的动作差点没散架,椅腿吱吱叫唤。

  金斯娇光顾着回头,手机还托在手里,雪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屏幕上扫了一眼。

  联系人:谢宝贝。

  聊天框里还有一张“亲亲”的动图表情包,是对方发来的,看样子是个女生。

  雪年的第一反应是:不该看别人的隐私。

  所以她飞快地挪开了视线。

  但马上,第二反应就来了。

  宝贝?

  “雪老师?”金斯娇站起来,肉眼可见的有些慌,不知道在慌什么。

  雪年点点头,非常冷静。

  女孩子之间互相叫宝贝很正常。

  母女、姐妹、朋友……她和雪太后雪琅也经常宝贝宝贝地叫,就连孟沈犯起病也会拿宝贝来恶心她。

  ——但是。

  金斯娇这样冷飕飕的一个人,居然会给别人备注“宝贝”。

  雪年精致完美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裂纹。

  她想起中午用餐金斯娇接的那一通电话,说话时语气又低又缓,对方身份的特殊性不言而喻。

  看起来她这小粉丝有不少亲爱的好姐姐。

  “雪老师,”金斯娇大概是迟一步反应过来了,她往后小小退了半步,客气地问,“有事吗?”

  雪年和她冷冷清清的眼睛对视上。

  两秒后,雪年俯身,一勾腕从金斯娇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。

  “用着我的壁纸,喊别的女人宝贝?”

  金斯娇一怔,从脖子到脸唰地红了个透!

  雪年很满意她的反应。

  金斯娇话都说不齐整了,开口的气息都在发烫,“我,我……”

  雪年扫了眼屏幕,谢宝贝,头像是个很可爱的小女生,应该很招人喜欢。

  不过面孔看上去有些眼熟。

  她把手机递回去,若无其事地问:“不是我的粉丝吗?壁纸换了?”

  金斯娇烧得心率直线飙升,感觉脑袋宕机了,思维运转遇上前所未有的大障碍。

  雪年怎么知道的?

  她看直播了?

  她,她……

  “手机不要了?”雪年晃晃手。

  金斯娇迟钝地把手机接过来,“雪老师,我……”

  怎么办,该说什么,直接道歉吗?

  “对、对不起。”金斯娇讷讷道。

  雪年微愣,“为什么道歉?”

  金斯娇用力地平复下呼吸,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手颤,“是我的错……”

  金斯娇不止一次的想过,要是有一天雪年发现了自己这些隐晦的心思该怎么办。

  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,藏得再好也会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,更何况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哪是轻易就能藏住的。

  被发现了,就只有一个办法。

  雪年有点发懵,还有点尴尬,她没料到金斯娇反应会这么大,暴露个粉籍而已,有这么严重吗?

  金斯娇拿手遮住眼睛,她不敢再去看雪年。

  越想越难决断,她的语气有些涣散:“对不起。”

  雪年察觉到似乎有哪儿不对劲,金斯娇表现的不像追星被发现,更像是偷东西被警察抓个正着,跟被人发现互联网案底似的。魂都没了。

  沉默了小会儿,雪年古井无波地问:“做我的粉丝,就这么丢人吗?”

  金斯娇一顿,有些茫然地挪开手。

  雪年看她的眼神很复杂,“原来你这么讨厌我。”

  她故作轻松,用住院期间冲浪看见的专业词汇问:“脱粉回踩?”

  也是,季禾木说金斯娇在片场把自己设成壁纸,《南巷》这部剧的拍摄离现在都快过去一年了,一年内脱粉也是正常,娱乐圈这么多俊男靓女,当然会见一个爱一个。

  雪年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
  金斯娇回过神,手足无措,“不是,我不讨厌你……”

  正相反,她喜欢得快要疯了。

  雪年歪头,“那就是和平脱粉?”